[00:00:00] 第177集。
[00:06:00] 钦差大人雷霆一怒，
[00:08:00] 房间鸦雀无声。
[00:10:00] 范闲扫了重司库一眼，
[00:13:00] 不屑之中带着愤怒说道。
[00:16:00] 还真以为你们很出息，
[00:19:00] 还以为这内库还是当年的叶家。
[00:22:00] 不看看你们那点儿能耐，
[00:25:00] 说旁人是无耻小人，
[00:26:00] 你们呢？
[00:28:00] 除了会贪银子，
[00:29:00] 会偷材料变卖，
[00:30:00] 会克扣那些苦哈哈的工钱，
[00:32:00] 会强占别人的老婆，
[00:34:00] 你们还会做什么无耻？
[00:37:00] 你们要是有耻，
[00:39:00] 就不会有今天这档子事儿。
[00:41:00] 他转身对着以防主事大怒，
[00:44:00] 说道，
[00:45:00] 你很硬气啊，
[00:47:00] 内库没你不行，
[00:48:00] 那你告诉我，
[00:49:00] 这些年的玻璃怎么越来越混了？
[00:52:00] 酒怎么淡得快生出个鸟来了？
[00:55:00] 香水已经停了10年，
[00:56:00] 你找出法子来没有？
[00:58:00] 哼，
[00:59:00] 你当年也是叶家的伙计老人儿。
[01:02:00] 范闲痛心疾首，
[01:04:00] 对着那名主事破口大骂，
[01:07:00] 他妈的，
[01:07:00] 怎么堕落成这个样了？
[01:09:00] 我他妈快气死了，
[01:11:00] 房间众人一怔，
[01:13:00] 迟钝的大家这才想起似乎有个流言，
[01:17:00] 面前这位愤怒的钦差大人是叶家的后人，
[01:22:00] 他妈的，
[01:23:00] 我他妈的，
[01:24:00] 谁的妈妈会生气？
[01:27:00] 那名主事跪在地上，
[01:28:00] 脸色又红又白，
[01:30:00] 听到叶家二字，
[01:32:00] 他记起了面前这人的真实身份
[01:35:00] 那一丝隐藏了许多年的记忆缓缓升起
[01:39:00] 让他又羞又愧
[01:40:00] 又怒又惧
[01:42:00] 羞愧的情绪比较好理解
[01:45:00] 毕竟当年他不过是个在道旁乞食的小叫花儿
[01:49:00] 能够混到如今这种地步，
[01:51:00] 全因为叶家
[01:53:00] 而当年叶家小姐是怎么教育自己这些人的
[01:57:00] 至于怒惧，
[01:58:00] 则是来自于他的自然反应
[02:01:00] 一种被人剥光了衣服后的羞火感
[02:04:00] 而想到钦差大人是叶家的后人
[02:06:00] 只怕自己脑子里知道的东西
[02:09:00] 对方也一定知道，
[02:11:00] 那自己还如何能够用那些东西要胁对方
[02:15:00] 对方将萧主事一刀砍了，
[02:17:00] 难道还砍不得自己，朝
[02:20:00] 朝廷待你们不薄，
[02:22:00] 范闲看着他，
[02:24:00] 一字一句说道，
[02:25:00] 不说你们三个主事，
[02:27:00] 就是一般的司库，
[02:29:00] 每年俸禄甚至比京都三品官还要多
[02:33:00] 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02:35:00]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02:38:00] 莫非以为内库所产全要靠你们的脑袋
[02:43:00] 这每年两千万两银子闪了你们的眼
[02:46:00] 让你们觉得不忿，
[02:47:00] 觉得自己应该多挣一些
[02:50:00] 这话说到了司库们的心底，
[02:53:00] 内库一年所产极为丰富，
[02:55:00] 卖往天下诸国，
[02:57:00] 为庆国带来了巨大的利润
[03:00:00] 虽然司库们的待遇已是极高
[03:03:00] 但和那笔庞大的银钱数目比较起来
[03:06:00] 他们的心里依然有些不舒服
[03:09:00] 总觉得自己这些人为朝廷挣银子，应该分得更多才是
[03:14:00] 这才有了私下的贪赃枉法
[03:17:00] 欺压百姓之举
[03:19:00] 此时听到钦差大人如此说，
[03:22:00] 众司库虽然不敢顶嘴，
[03:24:00] 但眼眸里却出现了便是如此的意思
[03:29:00] 范闲冷笑一声，
[03:30:00] 很无情地撕去了他们的画皮，
[03:33:00] 淡淡嘲讽
[03:34:00] 哼，
[03:36:00] 可问题是，
[03:37:00] 你们倚仗地东西，真的就是你们脑子里的东西吗
[03:42:00] 场间一片沉默，
[03:44:00] 包括官员们在内的所有人都认可这个事实
[03:48:00] 直到范闲说道，
[03:50:00] 不要忘记了，
[03:52:00] 在叶家没有出现之前，
[03:54:00] 你们知道什么
[03:56:00] 你们脑子里掌握地技术是从天下掉下来的，
[04:00:00] 是神庙教的
[04:02:00] 都给我记清楚了，
[04:03:00] 这是叶家教给你们的，
[04:05:00] 没有当年的叶家小姐，
[04:07:00] 你们就是些废物
[04:09:00] 继续刨田乞讨去
[04:12:00] 叶家当年是为了什么才修了这些大工坊
[04:16:00] 我看你们统统都忘记了
[04:18:00] 当着本官的面
[04:20:00] 还想用叶家教给你们的东西来要胁本官，
[04:24:00] 你们要不要脸
[04:25:00] 知不知耻
[04:27:00] 他身后的官员们面面相觑
[04:31:00] 虽然朝廷早就不追究叶家的事情
[04:33:00] 小范大人的身世也是渐渐为天下人知晓
[04:38:00] 可是这么光明正大地叶家
[04:40:00] 叶家说着，终是，有些犯忌讳
[04:44:00] ，范闲此时却顾不得这么多，
[04:47:00] 一方面是火，
[04:48:00] 另一方面却是要借这个机会，替自己正名，
[04:53:00] 在这个世界上，
[04:54:00] 不论做任何事情，
[04:55:00] 都讲究名正言顺，
[04:57:00] 所谓师出有名
[05:00:00] 而范闲今天痛骂司库，刀斩人首，
[05:04:00] 不论利益层面，
[05:05:00] 先就道义层面已经拿了旗帜
[05:08:00] 用叶家地手艺，要胁叶家的后人，
[05:11:00] 这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
[05:14:00] 那名乙坊的主事终于软了下来，
[05:17:00] 跪在地上哭嚎道，
[05:20:00] 大人，
[05:21:00] 小地知错了，
[05:22:00] 大人，
[05:23:00] 请大人给小的一个机会
[05:25:00] 让小的用当年学就的技艺为朝廷出力
[05:30:00] 大人，
[05:32:00] 虽然这位主事痛苦地哭嚎着
[05:35:00] 但眼尖的范闲却没有发现他地脸上有什么泪痕
[05:39:00] 反是唇角抿的紧紧的，
[05:41:00] 不由冷笑了起来
[05:43:00] 知道对方依然以为自己不会继续杀人
[05:47:00] 还以为他脑子里地东西还有用处
[05:50:00] 范闲轻轻击掌，
[05:52:00] 掌声将落之时，
[05:54:00] 自卫半百左右的老人家被监察院的官员们拱卫着进了工房。
[06:00:00] 这些老人不是旁人
[06:01:00] 正是由中原一带经由澹州转回的庆余堂掌柜们
[06:06:00] 监察院官员摆了四张椅子，
[06:10:00] 范闲起身，
[06:11:00] 面无表情
[06:12:00] 却刻意恭谨地请四位掌柜坐下
[06:16:00] 官员和司库工人们都糊涂了
[06:19:00] 心想这些似乎被风一吹就倒的老家伙究竟是谁
[06:23:00] 怎么有资格与钦差大人并排坐着
[06:27:00] 那位副使马楷虽然没有说什么，
[06:29:00] 但心里也在犯嘀咕
[06:32:00] 心想本官都站在钦差身后，
[06:35:00] 这些平民好大的胆子
[06:38:00] 范闲手指在身上的莲衣上滑过，
[06:42:00] 蘸了些冰凉的雨水，
[06:43:00] 涂抹在眉心中
[06:45:00] 缓缓地揉着，
[06:46:00] 问道，
[06:47:00] 还认得这四位是谁吗
[06:50:00] 叶家倾覆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
[06:54:00] 库坊中的工人们早已不是当年那一批
[06:57:00] 甚至那些司库们也没有见过当年高高在上地叶家二十三位大掌柜
[07:04:00] 所以没有认出来这四人是何方神圣，
[07:07:00] 纵有当年的老人，
[07:09:00] 但隔得太远，
[07:10:00] 也是不能辩清
[07:12:00] 倒是那名跪在地面上的乙坊主事
[07:15:00] 带着犹疑的目光在这四人的面上缓缓扫过
[07:19:00] 又低头想了半天，
[07:21:00] 忽然间似乎想到某件事情，
[07:23:00] 竟是骇的双腿一软，
[07:25:00] 本是跪着的姿式，
[07:27:00] 顿时一屁股坐到了泥水之中
[07:30:00] 年未见，
[07:32:00] 当年身为叶家小帮工的他，
[07:35:00] 也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想起来面前坐的究竟是些什么人
[07:40:00] 叶家老掌柜
[07:43:00] 乙坊主事的身子颤抖了起来
[07:46:00] 他此时才知道
[07:47:00] 为什么范闲竟然如此有恃无恐
[07:50:00] 为什么会逼着自己这些司库们造反
[07:53:00] 为什么毫不在乎自己这些人脑子里记着的东西
[07:57:00] 原来
[07:58:00] 他竟是带着被软禁京都的老掌柜们一起来了内库
[08:03:00] 老掌柜们是些什么人，
[08:06:00] 他们是当年叶家小姐的第一批学生
[08:10:00] 也是叶家后来所有师傅帮工的师傅
[08:13:00] 更是如今这些内库司库们的祖师爷
[08:17:00] 有这样一批老家伙在身边
[08:19:00] 钦差大人当然不在乎工艺失传的问题
[08:23:00] 更不用担心什么内库出产质量
[08:26:00] 说句实在话，
[08:28:00] 这内库当年就是这些老掌柜们一手建起来的
[08:32:00] 怎么会没有办法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