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0:00] 第45集天妒英才。
[00:05:00] 蔡府总算送瘟神一般地将那位便宜老祖宗给礼送出门了。
[00:13:00] 从蔡京神到府上灶房的厨子都如释重负，
[00:18:00] 大概唯一略有失落的便是那些有机会伺候那位俊美神仙的俏丽婢女了。
[00:27:00] 崔东山离开了州城，
[00:28:00] 没有直奔京城，
[00:30:00] 而是寓居于京畿之地的一座大道观内。
[00:35:00] 道观一位主持斋仪度人入道，
[00:38:00] 故而在道门牒谱上缀以法师尊称。
[00:42:00] 年迈的道人以论道玄坛的名义登门拜访。
[00:48:00] 魏羡心知肚明，
[00:50:00] 老道人必然是一位安插在大隋境内的大骊碟子，
[00:54:00] 这半点不奇怪。
[00:56:00] 崔东山闲来无事的时候，
[00:58:00] 还给魏羡看过一份名单，
[01:00:00] 是大隋如今仍然蛰伏在大骊各地的死士。
[01:05:00] 碟子三交九流，
[01:08:00] 尚未挖掘出来的碟子自然更多，
[01:11:00] 上边许多以朱笔画圈的名字，
[01:14:00] 崔东山说是专门贩卖情报的货色，
[01:17:00] 属于两面碟子最好玩，
[01:20:00] 六亲不认只认钱，
[01:22:00] 跟他们打交道比较提神，
[01:26:00] 只是有些出乎魏县意料。
[01:28:00] 老道人虽然是大骊碟子，
[01:30:00] 无疑可简明扼要。
[01:32:00] 说完了一份谍报后，
[01:34:00] 真开始与崔东山各自坐在一块蒲团上，
[01:38:00] 坐而论道，
[01:40:00] 谈天说地，
[01:42:00] 听得危险打瞌睡。
[01:45:00] 在老道人离开后，
[01:46:00] 崔东山指了指对面的蒲团，
[01:50:00] 趁着热乎赶紧坐。
[01:54:00] 崔先生为何临时改变主意离开蔡家，
[01:59:00] 急匆匆往京城这边跑，
[02:01:00] 但是又止步于此？
[02:04:00] 你觉得人心复不复杂自然？
[02:08:00] 人心看似难料，
[02:13:00] 其实远远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复杂。
[02:19:00] 世人皆贪生怕死，
[02:21:00] 这是人之秉性，
[02:24:00] 甚至是有灵万物的本性，
[02:29:00] 之所以有益于情兽，
[02:32:00] 在于还有舐犊情深，
[02:34:00] 儿女情长，
[02:35:00] 香火传承，
[02:39:00] 家国兴亡，
[02:41:00] 对吧？
[02:43:00] 越是出类拔萃之人呢？
[02:46:00] 某一种情感就会越明显是此理，
[02:52:00] 但更多还有那些模糊杂糅的均衡之人。
[02:58:00] 什么均衡？
[02:59:00] 就是糊涂蛋，
[03:01:00] 心性摇摆不定，
[03:04:00] 随波逐流，
[03:05:00] 见美人起色星，
[03:07:00] 见钱财，
[03:07:00] 见名利，
[03:08:00] 都。
[03:09:00] 想要，
[03:10:00] 想要可以，
[03:12:00] 就怕不自量力。
[03:15:00] 柳清风、
[03:16:00] 李宝珍、
[03:17:00] 未里无渊这四人就属于聪明瓜子，
[03:22:00] 可也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毛病。
[03:26:00] 担任龙泉郡太守的吴渊内心认同我的世公学说，
[03:31:00] 更是我名义上的门下弟子，
[03:34:00] 只是早年受恩于那位在长春宫吃斋修道的娘娘，
[03:39:00] 自认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娘娘赏赐而来。
[03:44:00] 所以在私恩与国事之间摇晃不已，
[03:48:00] 活得很纠结。
[03:52:00] 李宝箴所求嘛，
[03:54:00] 并不稀奇，
[03:56:00] 也没有吴渊那么符合儒家正统，
[04:00:00] 就是为了立功，
[04:02:00] 有朝一日位极人臣。
[04:05:00] 但是大智若愚嘛，
[04:07:00] 李宝珍暂时还不懂，
[04:10:00] 这会儿还只是知道装傻，
[04:14:00] 可天底下所谓的聪明人算个屁呀，
[04:19:00] 不值钱。
[04:21:00] 王庭国、
[04:22:00] 魏里，
[04:23:00] 相对而言，
[04:26:00] 四人中最是纯荣心中最重。
[04:31:00] 就是山河社稷，
[04:34:00] 苍生百姓，
[04:37:00] 但是格局还是小了，
[04:40:00] 看到了一国之地和百年风俗，
[04:43:00] 尚未习惯于去看一州之地和千年大祭。
[04:50:00] 至于小小青鸾国县令的柳青风，
[04:54:00] 在四人当中，
[04:56:00] 嗯，
[04:57:00] 我是最看好的，
[04:59:00] 只可惜没有修行资质，
[05:02:00] 最多百年寿命，
[05:05:00] 实在是天妒英才。
[05:11:00] 崔先生竟然愿意形容别人为英才，
[05:16:00] 这是是大骊和大隋两国科举世子最新的落地师，
[05:22:00] 我无聊时候用来解闷的法子之一，
[05:26:00] 你大概是想问我判定人心深浅方向的法子。
[05:31:00] 看似可行，
[05:33:00] 实则世事难测，
[05:35:00] 人心起伏不定，
[05:37:00] 说不定一场变故就会产生诸多灵石，
[05:42:00] 改变仍是麻烦至极，
[05:45:00] 而且极难精准，
[05:48:00] 故而算不得真正的学问，
[05:51:00] 对不对？
[05:53:00] 哎，
[05:55:00] 上山修行，
[05:56:00] 除了长寿之外，
[05:58:00] 头脑也会跟着灵光起来。
[06:01:00] 我先前所说的几大人心划分，
[06:04:00] 可以辅以诸子百家中数家的计数数算，
[06:09:00] 从1~10分别判定，
[06:12:00] 你就会发现所谓的人心起伏并不会影响最终结果。
[06:18:00] 1~10仍是不够准确呀，
[06:22:00] 那如果能做到1~100又如何呀？
[06:27:00] 这数家之法在浩然天下一直被视为小道，
[06:32:00] 不是历来只被名声好不到哪里去的商家推崇吗？
[06:36:00] 先生还能如此用？
[06:38:00] 难道先生除了儒法之外，
[06:40:00] 还是术家的推崇者之一？
[06:42:00] 术家也值得我推崇？
[06:47:00] 我连神人之分，
[06:49:00] 三魂六魄，
[06:51:00] 世间最细微处都要探究小小数家。
[06:56:00] 只上功夫。
[06:59:00] 算个屁，
[07:02:00] 书院那边里里外外我都一清二楚，
[07:06:00] 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赵夫子。
[07:12:00] 一个年迈书生，
[07:14:00] 一个坐镇一座书院小天地的儒家圣人，
[07:17:00] 双方对峙，
[07:19:00] 前者还能掀起波澜，
[07:21:00] 何况按照崔先生的说法，
[07:23:00] 毛小东并不是刻板酸乳，
[07:25:00] 岂能出现纰漏？
[07:27:00] 再者，
[07:28:00] 依照先生的讲解，
[07:30:00] 大隋皇帝除非自取灭亡，
[07:32:00] 否则绝不敢对李宝瓶和李槐动手。
[07:35:00] 好好想想，
[07:37:00] 我之前提醒过你的站高下看问题。
[07:43:00] 嗯哼，
[07:46:00] 大隋皇帝在于国祚，
[07:50:00] 可幕后人会在乎大离和大隋的打生打死玉石俱焚吗？
[07:57:00] 如果说刺杀一两个人就可以决定一州隔绝走势，
[08:03:00] 你魏县会不会心动？
[08:07:00] 商家门生会乐见其成打仗吗？
[08:11:00] 发死人财赚的？
[08:12:00] 多，
[08:14:00] 至于喜欢鬼鬼祟祟躲在重重幕后的纵横家高人更会，
[08:22:00] 这才是我真正向往的。
[08:26:00] 世道大乱大争，
[08:29:00] 什么山上山下，
[08:31:00] 帝王将相与仙师神奇，
[08:33:00] 全部都要被裹挟在大势洪流当中，
[08:37:00] 皆是身不由己的棋子。
[08:40:00] 你看看我，
[08:44:00] 有这么大的本事和学问，
[08:47:00] 这会儿却在做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
[08:54:00] 算计来算计去，
[08:56:00] 不过是蚊子腿上精肉。
[08:58:00] 小本买卖，
[09:01:00] 老王八蛋在乐乐呵呵谋取整座宝瓶洲，
[09:05:00] 我只能再给他看家护院，
[09:07:00] 盯着大隋这么个地方，
[09:09:00] 罗什可里做道场，
[09:12:00] 家业太小，
[09:13:00] 只能瞎折腾。
[09:16:00] 还要担心一个办事不力，
[09:19:00] 就要给先生逐出师门。
[09:25:00] 老魏呀，
[09:27:00] 我心痛啊。
[09:29:00] 魏羡看了看在屋内满地打滚的白衣少年，
[09:33:00] 再低头看看手上那些被说成可见真性情的落地诗，
[09:39:00] 他倒是不心痛，
[09:41:00] 就是心累。